花见以礼

糖衣:

秋意浓

 

(一)

 “你常说,如若爱有来生,我们或能一起。可是若你这一生就忘记了我怎么办。”

 “那你就像这秋日的银杏吧,每年入秋都出现在我生命里,永不离去。”

 

(二)

许香樟坚信出现在他家楼下的蓝衣少女是从他画中走出的仙女。

怕父亲责怪他思春,他从未把那画拿给父亲看过。只是那样用心地画着,专注的神情好似父亲与母亲泛黄的结婚照上父亲望着母亲的神情。

少女蓝色的毛衣在金黄的银杏下面,颜色美得让人无法将目光移开。

他在梦里见过她,她温柔地轮廓在他梦的调色盘里发着光,如水的眼眸让他迷醉。他将她画下来,她竟真的出现了。

 

(三)

“你好。”

许香樟羞涩的眼神像春天。四级常绿的香樟树,春天初芽的绿是少年的青涩。

他的仙女竟然笑了,似曾相识的模样。

“秋深了,天凉了,加件衣服吧。”着蓝衣的少女温柔地说。

 

(四)

然后他常常看见她在这个银杏小院里看书。

他没有仔细看过书的内容,只知道那是一本诗集,他的目光全在她的身上。以及那本诗集上清秀的字体写着她的名字。

“白晚秋,这名字真好听。”他竟像自言自语那样对她说道。

“你不觉得太过萧瑟了吗?还是春天好,所有地方都是很有生气的样子。”晚秋没有抬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于许香樟而言,就好像她在眨着她会说话的大眼睛。

“可是我觉得秋天也很美啊。你看银杏,那金黄,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然后晚秋莞尔一笑。那秋天,于许香樟,也是万物复苏的春天。

 

(五)

这样一个渐凉的秋天,许香樟心里好像每天都住着一个故事,他把心事画在他的画里,一如晚秋写在泛着香的纸上。香樟觉得他爱画画,而晚秋爱看书写字,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少年香樟认定了晚秋是他的初恋,他未曾见过这样让他心动的女孩。他想,那一定是他梦里画中的仙子,今生注定的,逃不掉的爱恋。他们说话不多,却好似心意相通。晚秋的身上完全没有陌生感,有的,只是秋天舒爽怡人的香气。湖蓝色和金黄色,不冷不暖,敲击他的心灵。

 

(六)

“你不止与我共度秋天可好,我想要的是接下来几十载的四季。”

许香樟这么反复地在心里打着草稿,想对她说的话,却怕说出来太生涩太做作。

只是未曾这么说,她就消失了。

她是画中仙嘛,自然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但这在少年香樟心里,好像坍塌了一座小山。

 

(七)

他常常梦见晚秋。

蓝色的毛衣刺绣的波浪边小尖领,温婉的黑色长发,会说话的眼眸,深桃花红色颜料印染一般水润的唇,和她低头的温柔。

只是这都只在梦里画间了。

许香樟秘密的画,在他成为一个有名的画家之后,都未曾展出。

或许那就是少年的一个梦吧。

在秋天的一个梦,带着成长的特殊香气。

湖蓝色和金黄色,纯净的青涩和跳跃的热情。

 

(八)

只是他始终记得那样一个少女。

神秘的诗集,和她肩头低吟浅唱的鲜花。

 

 “你很喜欢这些花儿吗?这些三角梅,是我母亲种的。”

“是啊,花儿那么美,只是我出生在晚秋,所以名叫晚秋,那样的季节,也只有菊花和像这样不那么畏惧天凉的鲜艳的花儿了吧。可是,我不想要做菊花。于我,菊花难免带着些凄凉的味道。”

 

年纪渐长许香樟才知道那些凄凉指的是什么。是萧瑟的秋风里他送走父亲时候一地金黄的菊花,他的泪水竟跌落下来,他知道有些东西是一去不复返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只有四季一样更迭,年华一样流转。只是陪伴他度过这些凄凉的故事里,没有那样一个叫晚秋的女孩。

 

(九)

“你说的白晚秋,是她吗?”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许香樟的妻子从父亲书柜角落的一本诗集里翻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没有色彩的照片,许香樟却似乎能从里面看出颜色。

这样一张照片,好似他的画,秘密地放在心的角落。

照片的背面,清秀的字体,写着“白晚秋”,而那本诗集,似乎与晚秋的是同一本,仔细看,却又不是。

“赠予许梧桐。——白晚秋。”扉页上这么写着。

母亲却夺过书和照片:“这些事你们不用理了,我来处理就好了。”

 

(十)

入夜,许香樟似乎又梦见了白晚秋。

他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她了,却还是偶尔在梦里见到她。

着蓝色毛衣的少女悄悄地躲在书后望着他,眉眼里温柔地带着笑。

可是又藏不住淡淡的忧伤,让他心怜。

她好像想说什么,说不出口。泪光模糊了视线,然后许香樟就醒了。

 

“你又梦见白晚秋了吗?”妻子睡意朦胧地这么问。

“没什么,睡吧。”

 

(十一)

她像他最美的梦,却也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段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初恋,他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故事。

他从床上起身,看见母亲年迈的身影。

她似乎低声说着什么,在阳台上烧着父亲的遗物。

那本诗集,顷刻间,就化成了灰。

 

(十二)

“你也认识白晚秋吗?”许香樟这么问母亲。母亲有着夏天的名字,碧荷,和他一样,是浓郁而大片的绿色。

“那么多年了,她还是要出现在我生命里,挥之不去。”母亲的声音是含着泪的,“或许,这就是命吧,我欠她的,我要还的。”

萧瑟的秋风吹起灰烬,黑白照片上纯净的面庞渐渐消失在火光间。

 

(十三)

四十年前,白晚秋正是照片上的年纪,似画中走出,纯净白皙的面庞,深桃花水染的唇,黑色的长发,会说话的温柔的眼眸,只是,没有人愿意接近她。除了许梧桐,许香樟的父亲,他有秋天的名字,他不介意人们说的白晚秋身上的晦气。

 

(十四)

“你叫晚秋,是因为你出生在秋天吗?”许梧桐坐在银杏树下这么问她。

“是的。或许也是我的父母是在秋天离开的,所以外婆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晚秋思人,泪凉几许,寒意深深,却似故人魂。”白晚秋说着低下头,“不过我不想人生如此萧瑟的,我想晚秋,也有它喜人的模样,比如说你看这银杏,这鲜艳耀眼的金黄,就不似菊花那样总带着些许凄凉。我想,晚秋也可以是温暖明亮的。”

然后她抬起双眸,转过脸来对梧桐微笑。

这一笑,或许就是一生了吧。

 

(十五)

许梧桐把除了对画画以外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她身上。他为她画像,看她读书写诗。纵使她的外婆做着为别人办丧事唱挽歌这样的角色,纵使别人都说她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一天到晚跟死人打交道,纵使没有人愿意接近晚秋去读晚秋的好,许梧桐也愿意。他的晚秋,被画满了春天的色彩。

晚秋的每一个小细节都牵动着他,每一句话都让他记在了心里,每一个表情都好像可以立刻出现在他画中。他没有想过什么一生一世,那些对他好像都不重要,像现在这样,身边有她,就很好。好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年轮几许,命运多深。天凉了,寒风吹起一地梧桐,冬天过后的寒春,没有等到春暖花开,父母就发现了梧桐的秘密。他被阻止去见晚秋。

 

(十六)

终于有一天,天还没亮,许梧桐穿着单薄的睡衣爬窗出来,跑到准备出发送殡的晚秋面前。白色的大雾退去了一切颜色,纸钱扬起在空中。他紧紧地拥抱着晚秋,冰凉的身体瞬间热了起来。

“我不想要离开你。白晚秋,我爱你。”许梧桐坚定地在晚秋耳边说。

“天凉,回去加件衣服吧,我不想你着凉。我们能成功挺过去的,一起走过这段时间。好吗?”

然后晚秋拿出她的诗集,认真地在扉页写着:“赠予许梧桐。——白晚秋。”

她说:“这是我最爱的诗集,你拿着。它就好像我在你身边,你若带着它,就不会忘了我,若你哪天还给我了,就是忘了我了。不过我想,你会一直和它一起,就好像我们会在一起一样。梧桐,我也爱你。”

他们约定,若是梧桐的父母在这些天想通了,梧桐带着父母来见她,若是没有,七天后的清晨,他们秘密地在这里相见离开。

 

(十七)

可是经过了七天,她都没有见到许梧桐。

七天后约定的清晨,他也没有出现。

外婆在清晨的大雾中抱住冻得瑟瑟发抖的晚秋:“你们不会在一起的,晚秋。他只会让你的一生变得不幸,我们离开这里好吗?你永远是外婆的晚秋,外婆会永远对你好。”

然后她们收拾行囊,在第二天的清晨就离开了。

其实晚秋从一开始就知道,许梧桐于她,遥远如天边的星辰,又如一场末日一般的灾难。

外婆是稍稍通灵的,所以为人办丧事总能办得很妥帖,她说看过许梧桐的生辰八字,说梧桐与她有一些宿命的羁绊,在一起只会让两个人的人生都变得不幸。这些是劫难。可是既然是劫难了,就避不掉了。所以晚秋还是逃不掉对梧桐的爱恋,她还是想挣脱命运的束缚和他走。只是他没有来。那就算了吧。

她握紧了手心,指甲按下一道血痕来。

这世界上的情与爱,真的那么容易说算了就算了吗?

 

(十八)

是命运,就还会再见的。

即使是悲剧,也总是会要固执地继续下去。

所以她对梧桐浅笑,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还是原谅了他。

晚秋和外婆还是不得以回到了这座小城。

还是在那个银杏小院,梧桐的笑容干净得像个孩子。

 

“对不起。”梧桐说,“你这一年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日子还是那样呗,只是每天,我都跟自己说生活该是美好的,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不是么?”

然后梧桐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还是让她迷恋。

“没有什么是不能重新来过的不是么。”晚秋轻声地说。

 

(十九)

晚秋常常来找他,悄悄地。她知道梧桐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孩,她知道那是父母为他安排的。可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爱,一如他也对她总是那般热情。

有些感情隐藏不住,就是想对对方好。

所以他们成为了暧昧的朋友。

她爱他,他爱她,可是他们不在一起。

这是一段不纯洁的友情,只是谁也不说破。

梧桐告诉晚秋,母亲有重病,那日是母病重,梧桐不得不留守照顾。

“其实,我们都放不下这个家不是么。”晚秋低头笑语。

 

(二十)

“如果这两个家也能容纳我们就好了,我们能成为一个家。”

只是这始终只是晚秋低声说的话,是希望,却也是不能实现的绝望。

 

(二十一)

晚秋还是那样一个美丽如有动人香气的晚秋,只是她不再是许梧桐的白晚秋。许梧桐要和那个叫做碧荷的女孩结婚了,那是梧桐父亲的朋友的女儿,家里都是认识认可的,在旁人看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晚秋在远处悄悄看过,他们确实是那样的相称。

天造的良缘,或许就是他们这般模样了。

婚礼的第二天晚秋带着祝福在梧桐家楼下躲藏着等他出现,她祝他幸福。

然后转身,眼泪落下来,晶莹地反射着阳光。

那个美丽的和梧桐天造地设的女孩在窗边看着晚秋的离去,女孩的心底一阵落寞。

这是天造地设,可是其实也只是相敬如宾而已。


(二十二)

终于,梧桐和碧荷还是有了争执。他还是不能忘记和晚秋一起的日子,那种默契和激情,是在碧荷身上找不到的。他感觉自己的青春就这样突然老去了。争吵之后他去找了晚秋。

他拥抱那样一个穿着蓝色毛衣目光温柔的女孩。

他说:“晚秋,我爱你。”

然后他不顾一切地亲吻她深桃花水色的嘴唇,他感觉心跳在晚秋身上跳动,梧桐的温度流淌在晚秋身体里,那是秋天的温度。而不像碧荷,她属于夏天。

“秋天和夏天怎么能在一起呢?”梧桐对晚秋说。

“可是夏天的热量或许能让秋天成为一个暖秋……只是,我希望秋天也可以。”晚秋笑着说。

角落里,女孩深深咬下了嘴唇。

 

(二十三)

入夜,秋天干燥的天气带着微凉,碧荷找到了晚秋。她怒斥晚秋离开。

她说:“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现在我们结婚了,你就不应该从中作梗了,人要识趣,不能破坏别人的幸福,你一出生就克死了你的父母,一天到晚都和死人打交道,你带着满身的晦气,是不可能和梧桐在一起也不可能和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

碧荷不似平日里柔和热情的模样,她鼓起所有的坚强和勇气,变得冷冰冰,硬邦邦,深深刺痛晚秋的心。

“你注定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你要这样拆散别人的家庭,你的人生注定写满孤独。我求求你,离开许梧桐吧。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然后碧荷转身离开,晚秋失魂落魄地走到外婆办丧事的灵堂,她突然感觉一阵晕眩,手一挥却无力地抓不住任何东西,只听见东西掉落的声音,倒在了地上,清醒的时候,世界完全变了模样。

 

(二十四)

她不再是那个美丽如画的白晚秋。

那夜烛台倒下引起的灵堂的大火带走了她的外婆,毁了她的容貌,为她造成了终身的残疾。

没有人敢多看她一眼,她知道自己真的是注定孤独了。

她不敢再去见梧桐,只是拖着虚弱的身躯,走到他家楼下,隐约听见他与妻子的争吵,然后被路人发现晕倒,送到医院。

她听见碧荷阻止梧桐去找晚秋。碧荷说,晚秋已经死了,让他不要再为了一个过世的人破坏这个家庭了,她说她怀孕了,他们会有新的家庭,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她让他忘记晚秋。

或许晚秋真的应该离开了。于是她不再叫白晚秋这个名字,她的世界不再有色彩,仿若黑夜。她为自己起名叫叶生。

夜深情生,叶落掩情深。

 

(二十五)

白晚秋出院之后,去了梧桐在的银杏小院住下,没有人认得出她是当年的白晚秋,她失去了美丽容貌和健康的身体,烟火呛坏了她的嗓子,她温柔地声音变得粗而沙哑。别人只叫她叶阿婆,她佝偻着背,用布掩着面,做一些最底层的工作。

可是她常常能看见许梧桐。

他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只是,那些故事里都不再有她。

她在银杏小院住的阴暗的房间只有一个很小的窗能透光,那儿却能看见小院里最美的银杏树,以及许梧桐一家在银杏树下幸福地笑闹。

只是这些都是碧荷不知道的。

也是碧荷没有说给香樟听的。

她只是跟他说后来白晚秋死了,梧桐却常常梦到晚秋,或许这就是命吧,始终剪不断的,成不了的缘分,就是如此了。

香樟感到深深的凉意,只是他还是不能忘记晚秋的美好。

妻子起身叫香樟回去睡了。

“天凉,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吹着凉风不好。”然后妻子扶母亲和香樟回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香樟发现母亲也随父亲去了。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呢?直教人生死相随。

 

(二十六)

后来的几十年时光里,香樟便很少梦到晚秋了,许是缘分该尽了,虽然他们身上有香樟解不开的谜。

弥留之际,香樟的灵魂变回了年轻的模样又去到了那个已经拆了很久的银杏小院,银杏树还在,只是房子不在了,物非人也非。

一地金黄的落叶,和拾落叶的老人。

有些变黄退色的破旧的蓝色毛衣,香樟叫出了晚秋的名字。

 

(二十七)

老人转头看他,又害怕地转回头来,用手捂着面。

皱缩的指缝间,香樟看见晚秋的眼睛。

他知道,这就是他那么多年前的初恋,白晚秋。

那清澈的眼神,只有她拥有。

 

(二十八)

“我是许香樟。”香樟这么说,换来的却是晚秋诧异的眼神。

她沙哑着声音说:“你不是许梧桐吗?”

“我是他的儿子许香樟。”

“你们长得,真的是很像呢。”

然后她用粗糙的手抚摸香樟的面庞。

是冰冷的。

他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二十九)

“为什么连你都记得我,而他却忘了我。”晚秋的眼泪随着面庞上沟壑一般的纹路流下来,“我一直在等他,等他来找我,只要他记得我,我想我们来生或许还能在一起。爱或是有来生的……可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完全忘了我,而他离开之后,我赠予他说要永不相忘的书他也烧回给了我,是要与我诀别吧,或许,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不过生着或是死了。夜深情生,叶落掩情深,情深不寿,爱驰凄森森。”

然后晚秋消失在银杏树下,香樟仿佛看见了母亲。

 

(三十)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香樟的头:“我给你起名香樟,是希望你一直像在春天,我不想你像父亲一样,梧桐,注定一辈子都是秋日的色彩。你父亲平日里待我很好,我们的生活幸福和睦的样子,可是我感受得到他一辈子的思念和歉疚。我从他的画里也可以看得出,那些色彩,总是带着秋日的气息的。他走之前神智不是那么清楚了,却还是常常梦见晚秋,于是我就求那些逝去的人儿啊,保佑他不要再记得白晚秋了,那是他一生一世的梦魇,是我对不起他,我不想他再难过,若他能忘了晚秋而快乐,我愿意付出我剩下的生命。所以梧桐走之前的那段时间都很平和,走得也很安详,而我也随他去了。其实这么多年,我们虽然相敬如兵,没有爱情,但我对他的亲情那么深地刻在心里,我爱他,也爱你们。”

然后母亲也消失了。

香樟看到这个变幻的世界,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离魂。

 

(三十一)

因为小时候身体差,所以香樟常常能见到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后来身体好了,阳气足了,也就见得少了。所以香樟一直没想过他见到的晚秋也是如现在的自己一样的离魂。

那是晚秋在弥留之际魂魄因为思念离开自己的身体去到最想念的地方的幻影,一般人看不到,只有像香樟这样稍稍通灵的人能看见。离魂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晰了,她变成了自己最美的模样,就是与梧桐初见时候的模样。梧桐与香樟生得很像,晚秋便把香樟认作了梧桐。香樟在梦里见过她画过她是因为小时候偷偷翻过父亲藏起来的画,有了印象在脑海里。那样一个父亲爱的女孩,也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爱恋。晚秋因为一生不幸,所以离魂的时间拖得很长,经过了一季,秋去冬来了,晚秋才断了气,消失在香樟的生活中。

到了这么多年以后,香樟才想起来,偶尔在银杏小院见到的叶阿婆,深灰色大衣里不小心露出来的蓝色一角。

蓝色和黄色,不冷不热,却被深灰色压了去,静静地躺着寂寞与哀愁。

 

(三十二)

“你常说,如若爱有来生,我们或能一起。可是若你这一生就忘记了我怎么办。”

 “那你就像这秋日的银杏吧,每年入秋都出现在我生命里,永不离去。”

既下了誓言,晚秋就如这秋日的银杏一般,一年一季,一季一生,永远缠绕在这轮回的命运里。

只是他,会否再想起她。


终。


故事纯属虚构。


出镜:@SUN花貓 

摄影/后期/故事:@糖糖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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